【文炼/芥太】红
《红》
cp：芥川龙之介x太宰治
author：路沐聆
我该如何评价红色呢？太宰治想。
令人心动的、令人迷醉的、令人甘愿沉沦的、令人意乱情迷的。是怀春少女的脸颊，是萦绕水汽的玫瑰，更是……庭院中挂满果实的樱桃树。
接下来该如何下笔，就从红色入笔吗……红色就如此这般与爱恋联系，是否会显得草率？太宰治是个多情又薄情的人，他因一腔热血而陷落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之中，又如蹁跹的蝴蝶一般轻盈脱身，故而他的深情弥足珍贵。
他披着披风，枕着手腕，困扰于新作的剧情，成熟的樱桃香气溢进屋内，领他入缤纷多彩的梦。
芥川轻轻的敲了敲门，无人回应，于是他端起太宰爱人的架子，自顾自的推开木门。
太宰的房间实在称不上整洁，书籍摊了一桌子，手稿散落一地，而本人却在其中睡的香甜，白嫩的脸颊被手腕挤出柔软的弧线，唇边泛着水光，看上去极为舒适，嘴里还嘀咕着：“樱桃……好吃……”
芥川捂着嘴轻轻调笑道：“有多好吃呀？”
太宰嚅嗫道：“和……芥……一样……”
这家伙，我可不能食用啊……芥川无奈的腹诽。悄悄的替太宰整理散乱的手稿，刚码好乱七八糟的纸页，排好顺序，却不小心惊动了浅眠中的太宰。太宰猛地跳起来，顾不得脸上的红印和口水，赶忙跪在芥川身边伸手去抢手稿。
芥川起了调戏太宰的心情，手腕一转，把手稿藏在袖口里，别无他法，太宰只好红着脸争执，“怎么能委屈您做这种事！快快放下，您这样太让我难堪了！”
芥川歪着头，神情无辜的问：“怎么，太宰不想让我看你的小说吗？”
“啊！不！当然不是！不如说我很愿意……我自认为天才小说家，但在您的面前只是在丢人现眼，我……喂！您怎么自顾自的看起来了！”
芥川微笑着，眼中泛着温柔的光亮，太宰虽然装模作样的阻止芥川看自己写的书，可内心早就迫切的想让芥川看自己未完成的新作了，于是他轻轻扯两下芥川的胳膊后便不动了，他安安静静的跪在芥川身边，偷偷抬眸打探爱人的神情。
芥川吸了一口烟，苍白的烟缓缓漫出口腔，表情有些严肃。太宰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，跪的更加正式。芥川看着看着，突然发现小爱人如临大敌般紧张，不由得嗤笑出声。
“啊！您在笑什么！果然还是我的文字太难看……”
芥川打断太宰的妄自菲薄，指着龙飞凤舞的两行字，最后一个字的笔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纸外冲去，划出一条长长的线，芥川指出：“这几句是快睡着时写的吧，我的天才小说家，字都写错了。”
“啊啊啊您不要注意这个啦！您再这样我就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！”太宰慌慌张张的捂住那张纸，芥川不理他，换了一张继续看。芥川看着看着，清澄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埋怨之意，“写得这么好，却不让我看，太宰总是喜欢把好东西留给其他人，却忽视我。我很难过，明明我才是你的爱人，还是说你故意的？”
这怎么突然质疑到他对爱情的忠贞上了！太宰有苦说不出，只好结结巴巴的解释：“啊这……我我我……我最爱的人就是您……请您不要怀疑您在我心中的地位，我真的是全世界最爱您的人……”
芥川侧过头，在芥川的脸颊上“啵”了一口，软软的唇让太宰大脑当机，芥川看着傻愣住的太宰，评价道：“真可爱！我原谅你了。”
啊——！太宰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，芥川这个人其实非常好懂，如同纯净的冰块，一眼就可以望到底。太宰从小就会察言观色，芥川的情绪瞒不过他，他本来打算所有行动都按照芥川希望的那样……可是，芥川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。
就比如现在，芥川眨眨眼睛，蝶翅般的睫毛扇了扇，他微笑着说：“不要再拦我看你的小说了，太宰，如果想陪着我，那就靠在我的肩上，与我讲述你的行文思路吧。”说罢，轻拍自己的肩膀，示意太宰靠上去。太宰刚挪了挪，就被芥川一把拥进怀里。
“你这家伙！怎么突然抱我？”太宰的周围满是芥川的气息，烟味萦绕在他周围，他深深的低下了头，埋怨道：“随你了……我真是输给你了……”
……
芥川是个天然，一点都没错，有一天他走在路上，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脚，差点把脸砸在地上，身后的太宰连忙凑上去扶好芥川，嘴里却笑道：“芥川老师在某种程度上也真是个笨蛋呢。”
芥川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委屈，却又想端起前辈的架子，可是话说出口却变了个味道，“太宰真是过分，怎么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？”
太宰往前迈了几步，回过头，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孩子气，“我只有当你的面才会说你的坏话，在你背后我可是只会跟别人说我喜欢你这种肉麻的话！”
芥川想快步走到太宰身边，却又一次绊到自己，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，引得太宰捧腹大笑，笑出眼泪也停不下来，芥川懊悔的杵在原地，叹息一声，“太宰笑的这么开心，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呢？”
“这个嘛，当然是喜欢的……”
“怪我走路只注意到你，你竟然敢嘲笑我，不许你再这么猖狂的笑我。”芥川朝太宰伸出手，太宰赶忙握住他的手，和爱人一起慢慢的走。
芥川攥着太宰的手，使劲捏了两下，露出得意的表情，“要摔一起摔，我看你再笑。”
……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，太宰想，不过没办法就没办法吧，他认了还不行嘛，谁叫芥川这么讨人喜欢呢。
总之和芥川一起生活是太宰觉得最幸福的事，他们可以一起讨论新文章，交流思路，有时芥川口述小说，太宰自愿担当记录者，他在灯光下望着滔滔不绝的爱人，双眸因欣悦而闪闪发亮。
不过，有时候芥川说着说着就不说了。
有一次芥川朝太宰招招手，太宰疑惑的凑过去，突然之间被抱个满怀。芥川蹭了蹭太宰的脸蛋，像猫一样慵懒的说：“太宰……再说下去我嗓子就要哑了，今天到此为止，我们去睡觉吧。”
太宰急了，双手扶着芥川的肩，狠狠的摇了摇，“可是……刚好到精彩的部分，求求你了芥川老师！你不继续下去，我今晚一定会因为思考这段剧情而无法入睡的！”
“但是我真的好累……”
“没有但是！你是我最崇拜的人，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呢？你现在一定文思泉涌吧，明天再写就没有现在的感觉了！好了好了，亲爱的老师，我们继续！主角为了爱人惨遭奈落的酷刑，感觉身心俱疲，疼痛快要摧毁他的意志，接下来呢？”
芥川委屈的说：“接下来主人公改名叫芥川龙之介，他跟我一样累，主人公芥川的意志被摧毁……”
“老师！”太宰仍旧想争辩什么，被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嘴唇，芥川搂着太宰的腰，不安分的手向下探去，他无比严肃的说：“你再这样，我就生气了，太宰，再不睡就快天亮了。”
太宰向窗外望去，天空的颜色已从浓墨褪为湛蓝，大约再过十分钟，太阳将会升起。
太宰害怕芥川生气，不敢反抗，只能乖乖的任由芥川动作，芥川一看太宰这么听话，于是把他横抱起，塞进自己的被窝里。
芥川搂着太宰，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，嘴里说道：“接下来主人公要和爱人睡觉，睡醒后主人公和爱人一起吃饭，吃完饭后主人公想和爱人做，爱人同意啦，这就是接下来的剧情。”
太宰害羞的反驳：“我没同意！”
“主人公和爱人已经睡着了，爱人一句话都不会再说……”说完后芥川继续装睡。
太宰叹了口气，在芥川的嘴角落下一吻，也跟着进入了梦乡。
……
芥川喜欢和太宰一起散步，远处的富士山呈现出浪漫的黛色，不过太宰这个人有点死脑筋，总是会在浪漫的时刻说出破坏气氛的话。
“如果您愿意的话，可一定要推荐我得芥川奖啊！那可是我追随一生的梦想，拜托了！我可是个彻底的烂人，如果您不愿意我是会死缠烂打到追随你去天涯海角的程度！如果是芥川龙之介本人推荐的话评委们会全票通过把奖给我，最好颁奖人也是你，颁奖词也由您来写您来说，啊啊，干脆您直接当评委吧！这样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比我幸福的人了。”
芥川有些郁闷，嘀咕道：“真是的……明明都已经得到本人了，为什么还满脑子想着芥川奖啊？我难道连个奖都不如吗？”
太宰欣喜的握住芥川的手，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，顿时觉得被视线贯穿的感觉有些羞耻，只好转成拽芥川的和服袖口，小声道：“那就这么说定了？！”
芥川揉揉太宰红艳如火的头发，颇有些无奈的说：“就算我颁奖给你，我也同意你死缠烂打追我追到天涯海角的。”
……
尽管发生了很多事，太宰依旧没有继续动笔，他仍不知道如何描写红色，经历半个月的纠结后，他选择和芥川一起探讨。
“红？”芥川认真思考一番后，柔柔的笑着，说：“很简单啊，就像你一样，太宰不就是红色的吗？”
“我？为什么这样说？”
“你看看你，红色的头发，红色的披风，像樱桃一样艳丽，红色不就是你的代表色吗？”
太宰仍旧迷茫，芥川挑起一缕红发，指尖绕了两圈。
“像你一样热情，像你一样绝望，像你一样飞蛾扑火。”
……太宰治突然感到恶心，他不想再听下去了，他害怕芥川为了哄他而说套话，更害怕这些话发自真心，他不要，他不愿意在芥川眼里做一个不正常的人。他注视着芥川的双目，渴望从那里发掘一丝虚伪，一丝讽意，或者是一丝怜悯，就跟别人对他的态度一样，这样他就可以用他最擅长的开玩笑的方式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。
他不想再描写红色了。
可是芥川只是温和的凝视着他，温柔的，如静静给予月亮光明的太阳一般，包容了太宰的所有胆怯、恐惧、愤懑，太宰从未遇见这种情况，他有些无所适从。
为了缓解他的情绪，芥川补充说：“不过要是让我来写，我会用血液描写红色。”
“血液？”
“是啊，太宰这里不是要写主角的爱情吗？”芥川指着太宰的手稿，“如果让我写，我一定会把他们的爱情比喻成血液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？”太宰隐隐约约明白了芥川的意思，他脱口而出：“是因为血液是红色的，且对生命至关重要的意思吗？”
“是的，没有爱情，就相当于失去了全身的血液，与死亡无异，这样才能表现出他们对于彼此的重要性，”芥川揉揉太宰的头发，带入太宰小说里的主角，用略微浮夸的姿态高声道：“如果没有爱情，不如吸干我的血液！或者说只有拥有了你，我才能继续活着……”
太宰的心脏砰砰的跳动，一声声如鼓槌砸在他的耳膜上，他感觉芥川在对他诉说情话。
芥川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绝望。
“血液让我生，也让我死，带来疾病，带来财富，也带来希望。爱如血液沸腾，如血液艳丽，如血液腥臭，也如血液冰冷。我愿意为了你干涸血液，敲碎肋骨，吸食骨髓，挖空心脏。”
“啊啊……这就是爱啊……”
太宰彻底沦陷。
他终于知道为何芥川不会嘲讽他，他们本质为同类人，是不苟同任何世俗人情人性与现实的观点、苦苦的在泥沼里挣扎的人。太宰狂热的握住芥川的手，如重症病人向医生祈求生存一般，拼命诉说着自己的心愿：
“如果、如果您有一天活够了，想再一次自杀，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！不要再悄无声息的选择死亡，留我一人在世间……我愿为你殉情！求求您了，答应我吧！”说罢，太宰松开芥川的手，恭敬的土下座，“拜托了！您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，如果您选择自杀，我想和您一起！这是我眼中最珍贵的爱情，也是您眼中的爱情，对吗？可以让我成为唯一能够配得上与你殉情的人吗？”
天籁之音响于耳畔，芥川将太宰拥入怀中，吻着他的红发与耳垂，轻声说道：
“荣幸之至。”
“为了那一天，让我们在如地狱般恐怖的人间界一起痛苦的生活下去吧。”
太宰在不知不觉中落泪，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落，他用迷恋的神情，宛若献祭般向神明献上自己的嘴唇，芥川顺着他的后背，热情的回应着他的吻。
恍惚之间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：
“真是……令人期待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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